壹年,liensaio,暗黑3
新闻导语
谨以此文献给我那终将逝去的D2青春
三
“给我说说这把斧子的故事。”篝火映照着我的面颊,也同样映照着安静躺在野蛮人身侧的巨大战斧斯考恩。
经过一天的长途跋涉,大小无数次的战斗,我领着他绕过恶魔大军的重兵围困,辗转来到了亚瑞特山脚下。在一处隐蔽的山坳里,我们迎来了决战前短暂的休憩。
“他。”野蛮人伸手抚摸着斯考恩上的骷髅雕饰,慢慢道:“他已跟随我很多年了。”
“还记得我在崔斯特瑞姆和真神教的爪牙战斗的时候,一个叫做海德格.埃蒙斯的铁匠找上了我。”
“那时候的崔斯特瑞姆,到处弥漫着死亡的气息。死者不能安详,生者痛苦不堪,原本宁静祥和的村落笼罩着一片惨淡与哀伤。”
“海德格的妻子米拉,是镇子上的医生,她温柔善良,细心体贴,接纳那些伤者,悉心照料,让死气沉沉的小镇恢复了一丝温暖。”
“为了防止瘟疫扩散和传播,镇长专门在一处地窖里安排了临时救治站,她的妻子米拉每天都在那里照料病人,忙的时候甚至顾不上回家。”
“海德格找上我的时候,显得忧心忡忡,他告诉我说,他的妻子已经三天都没有回家了,有一次他去那地窖里寻她,却被她拒之门外,她温柔善良的妻子不仅将地窖的大门紧锁,更对他恶语相向,训斥他赶紧滚开,永远不要再回来。他深知自己的妻子绝不会是这样的人,所以担心那里面发生了什么可怕的变故,所以他来找我,希望我和他一起下去看一看。”
“我当然没有拒绝,海德格总是无偿给我提供武器和修理,我在他这里猎杀恶魔而砍坏的兵器已经不知有几十把,所以我很爽快地答应了他。”
说到这里,野蛮人的眼中浮现出浓浓的哀伤与沉痛。
“她死了,对么。”我低声叹道。
野蛮人摇摇头:“或许,死亡才是对她最大的解脱。”
“我破开地窖的大门,和海德格冲进去的时候,一股沉重的腐臭气息扑面而来。”
“地窖里很黑,很静,但却不知从哪个角落传来细微的响动,我太熟悉这个声音了,我曾无数次穿越恶魔盘踞的巢穴,在那漆黑恶臭的洞穴里,我总能听见这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。这是恶魔们咀嚼血肉的吞咽声。”
“然而海德格不知道,他在黑暗里唤了一声她妻子的名字。”
“‘米拉’?”
“黑暗中亮起无数双猩红的眼睛,我将海德格挡在身后。”
“阴影中,那些怪物快速向我们围拢。直到他们聚上来,我们才从地窖窗户外透出的微弱光芒里看清,所有的伤者,全部变成了嗜血的活死人!”
“我心中悲伤,但不得不舞动兵刃,送这些可怜的人上路,生前,他们遭受病痛的折磨,死后却也不得安宁,我挥舞长剑钉锤奋力斩杀,务求一击必死,不让他们再遭受更大的痛苦,即使我知道他们或许已经感受不到痛苦。”
“当所有僵尸们都倒下去的时候,我却又听见黑暗中传来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哭声。”
“那哭声如怨如诉,让人毛发倒竖,但海德格却焦急万分,像是听到了亲人的呼唤一般向哭声的方向跑去。”
“他确实听见了亲人的呼唤,因为那哭声就是米拉发出来的。”
“米拉坐在一堆残破的僵尸血肉里,双手捂着脸,低声抽噎,海德格当时就想跑上去扶他的妻子,但我一把拽住了他。”
“微光中,米拉缓缓抬起了头,我看见她昔日美丽的容颜已经凋落,整张面容干瘪而腐烂,灵动的双眸蒙上一层浓重的死气,猩红的嗜血欲望充斥着她的整个灵魂。”
“海德格一辈子也不会忘记这张脸了,我想。令我意外的是,尸变后的米拉却没有暴起伤人,她歪着头望了我们一眼,便又低下头去,发出低低的抽噎声。”
“我回过头,看见海德格已经哭成了个泪人,很难想象他这样一个坚强的汉子痛哭的情景,大概他心中的悲苦已经无法言说了。他站在那里,喃喃道:‘米拉,我的米拉,对不起。’”
“他从我手中拿过染血的长剑,一边抹着眼泪,一边向他的妻子走去。我已不忍再看,转身离开了这个地窖。”
野蛮人再也说不下去了,他站起来,抬头仰望星空,我也未曾想过竟然会是这样一个悲伤的故事,也不由得摇头叹气。
直到过了良久,直到心中的悲苦渐渐得到了平静与安宁,野蛮人才再次坐下来,接着道。
“自那以后,我好几天都没有见到海德格,直到有一天,他来找我。”
“我没有想到,几天没见,他整个人好像老了十几岁,他领着我来到他家屋子后面,用一把铁锹开始挖土,边挖边说:‘英雄,我可能不会在崔斯特瑞姆呆下去了,我要远走他乡,去卡尔蒂姆看一看,米拉活着的时候,一直说要去那里,我要完成她的心愿。’”
“‘你总是抱怨恶魔们皮糙肉厚,难以对付,平常的武器很快就会坏掉,在我走之前,我想把它送给你,或许有了它,你便再也不需要找我打造新的武器了。’”
“很快,一个沉重的大铁箱子被海德格挖了出来,他敲掉箱子上的锁,打开,我便看见斯考恩巨斧安静地躺在那里面,不知有几百几千年。”
“‘这把斧子,是我的先祖在猎杀恶魔时从一个叫蓝祖尔的恶魔手中缴获的,它是一件嗜血的利器,我的先祖们没有人能够自如地使用它,或许今天,它找到了自己真正的主人。我是一个平凡的铁匠,无法像你那样有英雄般的成就,但是请你用这把斧头去斩杀更多的恶魔吧,为我的米拉报仇。’”
野蛮人的故事讲完了,我的心却更加沉重了,我没有想到这把斧头背后,竟然有这样一段令人悲恸欲绝的往事。
“海德格的决定是正确的,米拉的在天之灵也会支持他的。”我安慰他道。
野蛮人点点头,道:“没错,自此以后,我如虎添翼,更加勇猛杀敌,这么多年的战斗中,它渐渐成为了我不可或缺的宝贝和最信任的兄弟,若不是有它,我或许无力对抗这些强大无比的恶魔。”
“但是现在,”野蛮人忽然望向了我,“我相信,我有了第二个值得信任的兄弟。”
那一瞬间,一股暖流涌上我的胸膛,让我几乎热泪盈眶。
“这地方真的很热。”我脱掉身上笨重的盔甲,露出一截臂膀,探头向着阶梯下望去。
黑沉沉仿佛永无尽头的阶梯下面,灼热的岩浆不停地翻滚,将热浪源源不断地送上地面。现在的我们,经过一夜的休整,已经进入亚瑞特山腹,来到谴罪之塔的顶端,向下仔细端详着这浩大无比的工程。
很难想象,恶魔竟然有这样的智慧,能造出如此巧夺天工的宫殿来拱卫他们黑暗的君王。这里的一切,和卫斯马屈以及卡尔蒂姆的皇宫相比,都不遑多让。
但最令人称奇的是,这座塔竟然无一恶魔!
整座巨塔空空荡荡,我和野蛮人一前一后向地核深处挺进,杂乱的脚步声回荡在空无一物的塔楼中,格外诡异。
“这里的恶魔都到哪里去了?”我压低声音问走在前面的野蛮人。
他也皱着眉摇了摇头:“不知道,但我总感觉恶魔就潜藏在阴影中,伺机而动,所以我们要加倍小心。”
我俩就这样步步为营,向着巨塔的深处走去,空气越来越燥热,让人昏昏欲睡,但脚下的阶梯依旧向下延伸,仿佛永远也没有尽头。
也不知走了多久,我的脑中已有些浑噩,忽然间一个声音撞入我的脑海里,像一盆冰冷的凉水兜头浇下,让我不由得一个激灵。
我听见有人在呼唤我的名字。
没错,黑暗中传出一个幽怨的女声,低低呼喊着我的名字。
听到这个名字,我猛然怔住了,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张美丽的面容。
“夏尔,是你么?”我惊疑地追问。然后我忽然发现,野蛮人已不知何时在消失在脚下的黑暗里,现在,整座寂静的谴罪之塔,就只剩下我一个人。
“亲爱的,救我,救我。”那个声音仍在不停呼喊,紧接着,从黑暗阶梯下奔涌的熔岩中,飘荡出一个哭泣的灵魂。
当我看到这个灵魂的脸时,我几乎惊呆了。
她正是我日思夜想的妻子,夏尔。
恶魔大军第一次进攻戍卫要塞的时候,我只是一个农夫,我在堡垒外有一片不大也不小的耕地,有一个美丽的妻子夏尔,然而战火燃起,恶魔倾巢而出,家园瞬间化为焦土,我的妻子连同屋子一起被恶魔烧成灰烬,那一天,我因为独自去堡垒里的市场采购种子而活了下来,自此以后,我加入了堡垒守军,奋力杀敌。
妻子已经离我而去好几个月了,这一百多天来,在恶魔潮水般的攻势下,我精疲力竭,甚至都分不出思想去悼念我的亡妻,但是此刻,她竟然出现在我的面前。
夏尔只是一个虚幻的影子,她依旧穿着那件我最后一次见她时的碎花长裙,她轻盈地如同羽毛般的灵魂飘在半空中,掩面哭泣。
“救我,亲爱的,救我。”
“不可能,你已经被恶魔杀死了,你已经死了。”我掩着嘴向后退却,跌倒在黑沉沉的石阶上。
“我是死了,亲爱的,但是,我的灵魂,却在这地狱的烈焰里,忍受灼烧与煎熬,永世不得超生!救我,救我!”
我的泪水已经忍不住夺眶而出,夏尔飘到我面前,忽然伸出手来抚摸我的面颊,我的脸上感到一阵冰凉,接着感觉有什么东西钻进了我的脑海里,正汹涌地读取我的思想。
恶魔,火光,堡垒大战,攻城兽,弩炮,海德格,一幕幕在我眼前闪过。
千分之一秒的刹那,她的手离开我的面颊,哭诉道:“亲爱的,只有一个办法能够救我。”
我的眼神已经变得混沌呆滞,怔怔地问道:“亲爱的,什么办法,你说吧,我一定要把你从地狱里救出来,直达天堂。”
夏尔留着泪的面容上闪过一丝狡黠的微笑:“把那个野蛮人的斧子拿来,给我,只有它,才能打破地狱的锁链,将我释放回天堂。”
我迟疑了一下,目光中闪烁着一丝疑惑:“什么,怎么是它?你?….”还没等我问下去,我亲爱的妻子又伸手在我的脸上抚摸了一下,道:“把那个野蛮人的战斧带给我,才能将我解救出地狱火海。”
我目光重回呆滞,仿佛机械似地重复了一遍:“把那个野蛮人的战斧带给你,才能将你解救出地狱火海。”
夏尔哭泣着沉入塔底滚滚的熔岩,四周渐渐黑暗下去。
当一切再度亮起来的时候,我发现我依然跟在野蛮人的身后,朝地核深处前进,刚才所经历的一切,仿佛一场奇特诡异的梦境。
但是当我的目光接触到野蛮人手中的斯考恩时,内心却生出一个强烈的欲望,我一定要得到它。
“等一等。”我忽然张口说道。
野蛮人停下脚步,回头望着我。
“我….我有些不舒服。”我假装扶着头,做出一个痛苦的表情,“这无尽的螺旋楼梯让我头晕。”
野蛮人愣了一下,随即道:“那我们便休息片刻,再继续上路。”
我们并排在石阶上坐下,我忽然开口道:“英雄,你能够将你的斧子借我看看么?”
野蛮人毫不疑惑,将斯考恩递了过来。沉甸甸的恶魔之斧入手,我站起身,挥舞了几下,斯考恩的重量确实很沉,完全不适合我瘦弱的身形,只舞动了几下,我便气喘吁吁。
野蛮人笑着道:“年轻人,钢刀和弓弩更加适合你,这把战斧,对于你来说,却是一个累赘。”他并没有看到我的唇角,浮起一丝诡异的微笑。
我忽然将斯考恩搂在怀里,纵身跃下了高塔,直直向塔底滚烫的熔岩中跳去!
落下台阶的时候,我听见他发出一声沉闷的惊呼,伸手想要拉住我,但终究还是晚了一步,眼看着我纵身跃入火海,紧接着,四下里像是接到命令一般,潮水般的恶魔蜂拥而至,瞬间包围了台阶上孤立无援的野蛮人!
我抱着斯考恩疾速下落,眼看就要掉入熔岩,万劫不复,却猛然被什么东西一阻,悬吊在了半空中。
原来在接近熔岩的地方,张开了一张肉眼难以察觉的巨大蛛网,我的手脚被牢牢黏住,还没来得及挣扎,四周便涌上一大群密密麻麻的黄色蜘蛛,它们口吐蛛丝,将我包裹其中,飞速结成了一个巨大的茧,我在暗无天日的茧中无法呼吸,窒息昏迷。
也不知过了多久,我缓缓睁开了眼睛,环顾四周,这是一间很大的厅室,我被蛛丝紧紧缠住半个身子,吊在天顶上,整个厅室中的情况尽收眼底。
“呵呵呵。”角落里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,我一低头,便看见阴影中探出半个身子,那是一个绝美的女子,漆黑如瀑的长发,一张邪魅的面容,她站在阴影中,朝着我微笑。
她的手中,紧握着野蛮人的斯考恩巨斧。
一看到这把斧头,刚才的情景历历在目,我像是忽然从噩梦中惊醒一般。
天哪!我都做了什么?我竟然偷走了他的武器!
我这究竟是怎么了?那绝色的美女像是忽然知道了我的想法,又发出一阵窃笑,忽然道:“人类啊,你用不着愧疚,这世上,能抵挡的住我色欲女王瑟蒂雅的魅惑术的人,本就没有几个。”
她举起手中的斯考恩,笑着道:“我骗取了那个英雄最信任的两样东西,如果他还能安然地来到我这里,我便让你看着他是怎么亲手被我杀死的,哈哈哈哈哈。”
在她尖利的笑声中,无边无际的愧疚瞬间涌上我的心头,让我几乎羞愤欲死。
但是就在这时,一个声音却远远传来,回荡在整个大厅。
“瑟蒂雅,你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砍下你们夫妻的头颅吗?”
瑟蒂雅的脸色陡然变了。
长长的阶梯尽头,一步步走来一个魁梧的身形。
他的每一步迈出都坚定无比,他的每一步买吃都让色欲女王的恐惧加剧一分,却让我的欣喜增加一分。
“你怎么可能?这么快便赤手空拳消灭了上百的恶魔,怎么可能!”瑟蒂雅不可置信地惊呼。
野蛮人单手握拳,敲击着胸前的不朽之王战甲,铿锵有力地道:“布尔凯索与我同在,任何企图阻止我的邪恶都将望而却步,闻风丧胆!”
“这不可能!”瑟蒂雅尖叫着走出阴影,此时我才看清,她的下半身是一只巨大的蜘蛛,美丽的色欲女王竟然是一个半人半蜘蛛的怪物!
她尖叫着,四周墙壁上传来????的响动,此时吊在天顶上的我看的清清楚楚,四面八方,成千上万只黄色蜘蛛从天顶的缝隙里涌出,向着野蛮人所在地汹涌包围!
“孩子们!杀了他,杀了他!”瑟蒂雅歇斯底里的尖叫。
蜘蛛如潮水般汹涌流动,以他为中心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,眼看野蛮人就要被蜘蛛的海洋湮没,尸骨无存。
但他却忽然在这样恐怖的攻势下单膝跪地。
野蛮人将手扶在了不朽之王战甲上心口的位置,闭上了双眼,口中喃喃念动古老的咒文。
“伟大的先祖,不朽之王布尔凯索,请听从我的召唤,赐予我无尽的力量!”
眨眼之间,野蛮人的身边陡然浮现出三个金光闪闪的身形。
于是有人便在虚空里答道:“先祖塔里克、科里克、马道克听从族人的召唤!”
电光石火的瞬间,剑盾,双斧,长柄武器便在这金光闪闪的先祖之魂手中如风般舞动,蜘蛛的海洋撞击在在这铜墙铁壁般的防守上,灰飞烟灭。
野蛮人就这样从容地起身,通过三位先祖之魂开辟的道路,一步一步向色欲女王逼近。
“你以为,没有武器,我便失去了作战的勇气与能力么?”野蛮人直视瑟蒂雅恐惧的双眸,字字如刀,扎入她的灵魂,“但是你忘了,你们这些恶魔都忘了,我有一颗,永不停息战斗的心!”
野蛮人虚空抓握,一柄靛蓝色的巨大战槌竟然在他手中渐渐凝现。
他将战槌高高举过头顶,拔地而起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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